2016年12月24日星期六

音樂不可能是免費午餐

容志偉

2016年12月24日 信報 經管錦言 B11版

除了不同的裝飾,不論是商場演唱或合唱團唱聖詩,聖誕歌都讓我們感受到聖誕氣氛和歡樂。有人認為香港是文化沙漠,但音樂卻是香港生活不可或缺的部分。

在商業層面,音樂更是重要部分。試想想,一間餐廳有現場音樂演奏,讓顧客在樂聲中品嘗美食,氣氛是多麼浪漫!在商業酒會,音樂家現場表演,客人就能在更輕鬆的環境下傾談。音樂還可帶來實質價值,輕鬆氣氛下傾談業務,有可能獲得更佳回報,又或使對方「心情靚」購買更多產品。

音樂家為社會和商界貢獻不少,但不少人仍認為音樂演出該是免費的。讀者可能不太相信,在音樂圈內近期發生的兩件事,讓人反思。首先是一名頗為有名的音樂家,獲商業機構邀請於活動中演出,場地有地產商贊助,音樂家可自行選曲,商業機構提供器材,但音樂家沒有演出酬金;有關商業機構的解釋是因為音樂家可憑演出,獲取人際網絡及市場營銷支持作為回報。

以「直升機四重奏」拒無償演出

當然,該名音樂家沒有答應,只是由於商業機構提出會供應器材,音樂家也可自行選曲,於是音樂家乾脆問,可否演出由德國近代作曲家施托克豪森所創作的直升機四重奏(一首於1995年首演,需要四位音樂家在四架直升機上演出的弦樂四重奏),商業機構當然不會提供4架直升機,演出一事無疾而終。

另一個案是,一個在香港頗為活躍的合唱團獲邀在音樂會演出,並可獲得酬金。合唱團在答應演出後開始練習,音樂會亦圓滿結束,但合唱團一直沒有收足酬金;等待半年後,合唱團負責人正式入稟小額錢債審裁處,追討主辦機構欠款。

在被要求無償演出一事中,是音樂家故意留難, 還是商業機構只想人家做義工而遭到留難呢?合唱團演出後不能收足酬金,是合唱團的問題,還是主辦單位的問題?

筆者認為,最大的問題是,商業機構和某些單位根本沒有尊重音樂,也沒有尊重音樂家。可能在他們的眼中,任何專業的音樂演出都應該是免費的。有關事件可能只是冰山一角,若情況持續,經濟學上的「劣幣驅逐良幣」現象便會發生,即是有真材實料的音樂家不接受無償演出,結果苦無演出機會、不合要求的音樂家接受了無償演出,但質素參差,商業機構因不會太理會質素,形成惡性循環,香港整體音樂水準便會不斷下降。

更重要的是,這不只是音樂界的問題,而是整個香港能否成為真正的頂級國際城市的問題。真正的頂級國際城市,例如倫敦、紐約等,除了是國際人才集中地和擁有超高GDP外,都必是藝術之都,非常尊重音樂家,音樂家可以憑有質素的演出而毋須擔心生活,但即使香港有再高的GDP而沒有這些軟實力,所得的一切只是徒具虛名。

筆者認為,音樂家自己和政府可以改變有關情況。由於工作關係,筆者跟不少英國音樂家合作,除了慈善工作,英國的音樂家絕少會被要求無償工作,因為在英國有一個名為Incorporated Society of Musicians(簡稱ISM)的組織,這個組織每年都會提供參考報價給會員,音樂家都會按這個參考報價來決定是否接受工作;同時,正因為有參考報價,商業機構不會要求音樂家接受低於標準的報酬。

香港的音樂家可參考ISM的模式,成立一個類似的組織,當然,需要一段時間才能做到ISM的效果,但只要現在開始,總有一天會成功。另外,要注意的是, 會否有音樂家不守規矩,無視對同業甚至整個香港的影響,去接受無償演出。

政府可將酬金透明化

政府方面可以推出一些政策配合,例如將酬金透明化,訂明某一酬金是市價的百分之幾。當然,我們毋須知道郎朗一場音樂會的出場價是多少,音樂家不需要規劃經濟,但將酬金透明化的好處是設下最低標準,讓商業機構更理解真實市場環境,音樂家也有依據去爭取合理報酬。

當我們在聖誕節時享受美妙音樂之際,無論是現場演奏或播放錄音,其實都有不少音樂家在默默耕耘,讓我們感受到節日的氣氛和歡樂,而所有的音樂都不可能是免費的午餐。謹祝各位有一個樂韻悠揚的快樂聖誕!

2016年10月29日星期六

從黯然消魂飯看初創包裝

容志偉

2016年10月29日 信報 經管錦言 B14版

在科研和初創公司主要集中地科學園上班的朋友都會知道,每天可以選擇的餐廳食肆並不多。因此每次有新餐廳開張,又或者餐廳推出新菜式時,都會趨之若鶩。

其中一間科學園餐廳小店,於上月推出了一個普通的叉燒煎蛋飯。雖然味道和份量都很不錯,但起初的時候,沒有太多顧客下單。筆者跟餐廳東主提議將叉燒煎蛋飯,改名為「黯然消魂飯」,情況肯定會大大不同。果然,於上星期再問餐廳東主叉燒煎蛋飯的銷售情況時,發現原來改名後,銷售數量以倍數上升。

改錯名事倍功半

在這間小店旁幾幢大廈的不少初創公司,情況跟這間小店有類似的問題,有很好的創新科技產品,但不太起眼,無人問津。初創公司除了有貨真價實的產品和服務外,其實也要有好的包裝,一個合適的名字是必需的。

初創公司數年前只是少數人的嘗試,到現在已經變為一股熱潮。而讓初創公司成長的地方,除了數個集中地,如科學園外,共同工作空間 (Co-working Space)也如雨後春筍一般,使初創公司的數量大幅增加。但有多少間初創公司的名字能在快速轉變的社會中留下足印呢?

這幾年間,筆者曾指導不少初創公司,又或在不同的比賽中擔任評審時認識了一些初創公司。筆者發現有很多初創公司在踏出第一步時,已經出錯了──起錯了公司名字。從市場學的角度來看,一個易於上口、牢記和即時能理解公司業務的名字是必需的,特別是提供產品或服務予一般消費者的公司。

然而,很多初創公司的名字跟業務是沒有關係的,完全摸不着頭緒。筆者跟這些公司創辦人談論公司名字時,發現大部分的原因都是因為名字對創辦人有很重要的意義。如果那個名字好像黯然消魂飯一樣,是幾代人的記憶的話,即使跟業務沒有任何關係,也不會有問題。相反,如果公司名字只有創辦人能夠牢牢記着,其他人連名字怎樣發音也有問題的話,那麼公司在找客人時,多數會事倍功半。

除了公司名字外,公司的網址也是很重要的。在市場上,大部分能夠易記易打的網址都已經被買下,又或只能在二手市場購買。當然初創公司通常都沒有太多資源,但買下一個和公司名字一樣的網址仍是值得投資的,因為會帶給客人一個比較專業的印象,減少了對初創公司的戒心。

商標查冊減風險

近來有不少的初創公司,用了一些非.com結尾的網址作為公司網址,例如以.io結尾的網址。表面上公司節省了很多成本,但很多顧客,特別是一般消費者,會因為這個非.com網址,而覺得這間公司好像有一些不對勁,而需要更多時間去作出購買決定。因此表面上低成本的網址,實際上是非常昂貴的。

也有不少初創公司選擇了一個出色的名字和網址,但這並不足夠。有初創公司在營運了一段時間後,突然收到律師通知,被另一間公司控告,因為初創公司的名字,侵犯了他們的商標註冊。由於證據確鑿,初創公司惟有更改公司名字及登記另一個網址。讀者可以想像對於一間初創公司來說,這個過程是非常痛苦和艱巨的。

即使有出色的名字和網址,初創公司也要做商標查冊和註冊。由於商標註冊並不是全球性,因此如果初創公司將來會在其他國家地區營運,最好也要在那些目標國家地區註冊商標。這個問題也非初創公司的專利。我們也不時在媒體看到,有不少公司在其他國家地區,特別是在中國大陸,商標被其他當地公司惡意搶先登記而被控告,或要付上千萬計的金額才能買回商標或公司名字。

可能有讀者會認為公司名字、網址和商標都是一些簡單事情,但事實上很多本地初創公司都犯了這些錯誤,為已經很高風險的事情增加更多風險和難度。

俗語有云「唔打得都睇得」,這個對初創公司來說特別重要,若客人因為公司的名字和包裝不太好而導致對公司沒有信心,再好的科技和創意也沒有意思。更何況,很多初創公司其實並不是「唔打得」,而只是暫時「未打得」,有真材實料的初創公司總有一天可以打遍天下,就如貨真價實的黯然消魂飯一樣,幾代的香港人只要聽到這個菜式名字,都會即刻想買來試試。

最後溫馨提示,如有興趣了解初創公司或新科技,可下周到科學園參觀一年一度創新科技嘉年華。

2016年7月30日星期六

從Pokémon GO看初創公司

容志偉

2016年7月30日 信報 經管錦言 B14版

當街上很多人捉小精靈時,用一將功成萬骨枯形容Pokémon GO的成功應該非常貼切。用擴增實境(Augmented Reality)和定位追蹤來捕捉物件的遊戲很多年前已經存在,但如果以參與人數來看,Pokémon GO是前無古人。

通常一種新科技產品,得到很好的迴響或得到非常多的用戶使用後,香港便會有不少初創公司說我們會做XXX香港版,又或下一個XXX。例如,千禧科網年代時的網上通訊軟件(研發有新功能的ICQ),10年前的社交網站(要做Facebook第二),到近年的團購網站(我們的產品是Groupon亞洲版),共享經濟(我們是Uber XXX版),金融科技(你有Bitcoin,我也有XXX Coin)等等。相信很快會有初創公司說我們也是擴增實境專家,會做到下一個Pokémon GO。

香港不少科技公司的成功故事,無論是被其他公司收購或上市,都是財務回報上的成功。然而這些公司都是以幫助非科技公司完成項目,又或專注於B2B的公司。根據記錄,從來沒有香港本地的初創公司,能夠真正發展出新科技產品而成功。以上述說要做下一個XXX的公司,也從來無一成功。

為何香港的初創公司總會遇上玻璃天花,而無法成功呢?Pokémon GO的出現已經給了答案。首先,很多初創公司只是在另一些公司屢敗屢戰成功後,才去模仿該成功公司。雖說沒有太多創新可以完全無中生有,但在人家取得空前成功後才去模仿,是否太遲呢?要模仿,也要在該類型產品還未有取得空前成功前加入戰團,經歷當中的失敗,才有機會突圍而出,否則只有龐大資源的跨國公司有能力去模仿。若只是抄功課,跨國公司比沒有太多資源的初創公司的速度快很多。

內容難被模仿或抄襲

另外,無論科技、產品或平台等,都非常容易被他人模仿,又或用新的方法去破解,但內容卻很難短時間內被模仿或抄襲。很多初創公司其實都有能力在很短時間內開發一個擴增實境應用程式,又或定位追蹤的遊戲程式。但初創公司卻沒有一隻Pokémon讓應用程式變成街知巷聞。不注重內容便是初創公司很快觸及玻璃天花的另一個原因。

香港很多的初創公司只想着建立一個平台,或許加入少許科技,內容便會自然來。不用自行開發內容,平台便可以透過抽佣,即時有收入。但問題是,為何內容供應商要使用該平台呢?初創公司的平台真的獨一無二?為何內容供應商不自行或聯合其他內容供應商一起建平台呢?

可能有讀者會說,Facebook也只是提供平台。但不要忘記Facebook在開始的數年間,是沒有任何收入的,只是努力地吸客。那麼Uber呢?它也沒有自己車隊,即是沒有內容,只提供平台。但在Uber和一眾叫車應用程式未有自己的車隊前,它們也只能靠燒錢來維持市場佔有率,一旦停止燒錢,又或其他公司願意燒更多錢去搶佔有率,Uber和一眾叫車應用程式可能便會關門。乘客只看哪一間便宜,司機也會參加所有的平台。公司沒有提供內容的產品,轉換成本(switching cost)是很低的。

另外,一間只靠不斷集資和燒錢,短期內又不能轉虧為盈的公司,是否一間成功的公司,也是一個很大的爭議。

最後,一間初創公司能否自然地進入市場,也是他們會否觸及玻璃天花的原因。如果其創辦人或主要員工原本都在相關行業中,這間公司是這行業的自然擁有人,會沒有這麼快觸及玻璃天花。正如Pokémon GO,很明顯公司是擴增實境的自然擁有人,因為Pokémon GO只是將卡通片內的情節變成真實遊戲,其他公司怎樣也做不到。

再舉一個反面例子。朋友創辦了一間虛擬實境(Virtual Reality)初創公司,想幫助購買海外物業的準買家,透過虛擬實境來視察心儀的物業,毋須親身前往。這是很實在的需求,但當公司完成了產品開發後,便發現觸及玻璃天花。因為公司的創辦人都沒有地產行業背景,也沒有幫助地產代理開發資訊系統的經驗,又怎可以進入市場呢?朋友公司的技術又不是獨家,物業發展商和地產代理很容易可以找其他公司合作。

如果初創公司只是模仿已經成功的公司,既沒有提供內容、又不是自然擁有人的話,無論所提出的商業模式有多好,計算的前景有多亮麗,也會很快觸及玻璃天花,失敗告終。

然而,香港也有小部分初創公司在走正確的路。筆者相信,總有一間或數間公司的名字,可望在未來數年成為某一行業的代名詞,就如Facebook代表社交網絡,Paypal代表網上付款等,從香港出發,卻有能力影響全球每個角落。

2016年6月21日星期二

重發的士牌啟示

容志偉

2016年6月21日 信報 經管錦言 B14版

一個商業機構,最短的壽命可能只有數個月(例如現在的大部分初創科技公司),能夠持續經營的也可能只有十多年壽命。能夠持續經營過百年的公司,可說是萬中無一。客人會變,需求會變,時代也會變。變幻本是永恒,怎樣可以做到長久持續經營呢?

筆者在過去十多年不斷聽到一些投資建議,說買了香港的士牌是一勞永逸的投資。無論客人怎變,需求怎變,時代怎變,也是一個實賺無賠的永恒投資,因為香港政府不會再發出新的士牌。那麼,一間投資的士牌的公司便是那些能夠長久持續經營的公司?

為何投資的士牌是實賺無賠的永恒投資?因為投資者假設了政府不會再發出新的士牌。但政府曾幾何時保證無論任何情況也不會再發出新的士牌呢?

此外,現在政府建議發新牌,更有可能毋須牌費。有評論便說這對原有投資者不公平,不符合理期望。無論是以公司形式投資了很多的士牌(俗稱車行),又或個別司機買的士牌來駕駛的士維生,都是一種投資行為。

在資本主義社會,從來都沒有投資是一定不會賠本的。投資可升也可跌,有回報必有風險,那又可以投訴什麼呢?

投資的士牌公司車行的經歷,是一個很好的反面教材,讓我們學習怎樣可以將公司做到持續經營。

忽視顧客意見拒創新

為何車行好像突然才發現政府會發新牌而毫無預知能力呢?真正的問題是他們忽視顧客意見、抗拒科技創新和無視政策風險。

首先,忽視顧客意見是香港人所共知的事情。司機選擇客人、態度惡劣、濫收車資等,都是很多市民投訴了不知多少次的例子。車行老闆不知道嗎?沒有可能。但為何不去想辦法令租車司機改善呢?因為沒有誘因讓車行老闆作出行動。

在車行老闆眼中,牌價和牌租,跟顧客意見是沒有關係的。問題不解決,但又無替代品,因此車行老闆只會想怎樣可以使牌價繼續上升。當其他人和政府對其沒有辦法時,車行當然可以繼續忽視顧客意見。但時間長了,這也成為了殺頭的遠因,只是靜待一個時機吧。

另外,叫車應用程式(Apps),無論是用於客貨車、私家車或的士,都已經面世了一段時間。這些應用程式的出現,其實已經給了車行老闆最後警告,預視了乘客會透過科技奪回決定權。

不過,顯然車行老闆並沒有理會這個最後警告,只是繼續希望牌價上升。他們可能輕視科技對傳統商業模式的破壞性,也可能認為根本事不關己。但應用程式的出現,最後令到市民醒覺,並逼政府出手。也因為應用程式的出視,市民和政府便有更容易的辦法去解決問題。

車行到今年才推出叫車應用程式,不但為時已晚,該叫車應用程式的質素更是慘不忍睹。

最後,如果任何一間公司的成功是依賴政府的一個政策的話,公司領導人必定要是在成功的那刻已經準備好,如果政策有任何轉變,公司應該要怎樣轉型,以及怎樣可以在最短時間內執行應變計劃。

一朝天子一朝臣,政策從來都不可能準確計算,商業公司只可以作多手準備。難道真的好像車行面對現在的境況,燒車堵路便可以令政府不再發新牌嗎?

其實,上述三個問題:忽視顧客意見、抗拒科技創新和無視政策風險,都是十分基本,但偏偏就是很多不能長久持續經營公司的核心問題。一間公司會否面對轉變?這視乎公司領導人有否遠見。

車行領導人欠缺遠見

如果一個公司領導人有遠見,斷不會忽視顧客意見後,又預見不到這會是導致殺頭的遠因;也斷不會抗拒科技創新,到最後一刻才交一件不合市場要求的新產品虛與委蛇;更斷不會相信一個政府,無論有沒有改朝換代,都為投資者提供一個恒久不變、只有回報但無風險的政策。

由一個缺乏遠見的領導人來帶領公司,公司都應該不可能長久持續經營。即使公司現在表面看來沒有問題,但這只是時間問題罷了。

正如香港的士業,已經到了一個不可逆轉的臨界點,會發生的始終會發生,車行老闆也要為沒有遠見而付出沉重代價。

2016年3月22日星期二

下一代怎樣和人工智能共存

容志偉

2016年3月22日 信報 經管錦言 B14版

一場人工智能和人類棋王在圍棋上的對決,讓人工智能由只是在電影出現的虛構影像變成平民百姓的真實話題。有不少人更說人工智能曾經在比賽的棋盤上,用棋子排了一個「死」字,以示向人類挑戰。這當然只是一個笑話,但這也反映出不少人確實開始擔心自己會否被人工智能所取代。

有知名資訊科技界領袖預言,人工智能帶來的威脅並不是取代人類工作,而是讓人類因有人工智能的幫助而變成毋須工作,因而無所事事,喪失鬥志。然而筆者卻認為,這預言並不正確。

未來的人工智能肯定可以大幅提升生產力,甚至有可能產生多於人類需要的產能,但大部分的人工智能都是由商業機構所研發的,而不是政府,所以使用人工智能的服務並不會是免費的(正如讀者如需要使用蘋果Siri的服務,首先要做的是購買iPhone)。人類因此也不會因人工智能大幅提升生產力而變成毋須工作,受惠的會是研發人工智能的商業機構,而人類只是轉到一些人工智能未能勝任的崗位工作。

更重要的是,人工智能勝任的工作通常都是一些初至中級、日常很多時都只有少許變化的工作。然而,這些工作都是年輕人進入職場的踏腳石,讓年輕人有時間和空間去適應和學習,進而在職場向上流動。

當我們的下一代大學畢業之時,人工智能也應該已經發展到更高的層次,很大部分初至中級的工作都應該已經由人工智能來處理。結果是下一代必須要有能力由沒有經驗的大學畢業生,在毋須經歷在初至中級職位踏腳石的磨練下,快速成長去擔任一些人工智能未能勝任的高層次工作,否則我們的下一代根本沒有機會開始向上流動,真正的變成無所事事,喪失鬥志。

要有創新和跨學科知識

在我們的生活環境中,只會有愈來愈多的人工智能。既然人工智能不會消失,我們便要想想,下一代怎樣和人工智能共存呢?筆者認為,重點是要讓我們的下一代能夠擁有創新、跨學科知識和讀心術的能力。

相對人工智能,創新是人類的強項。我們可以無中生有,可以突然提出一些不相關的念頭,從而解決問題。但創新從來並不是天生可以擁有的能力。

前陣子,筆者和數個大學生討論有關創新創意的問題時,他們希望筆者教導,讓他們迅速擁有創新的能力,因為他們相信應該有一些簡單的方法去達成這個目標。就正如不少大學也有開辦的碩士課程,用一些系統的方法去教導創新。

挑戰常規並富有見識

筆者認為,能否創新,不在於方法, 只是在於是否勇於去挑戰常規和權威,同時有足夠的見識。即使有最好的方法,卻達不到這兩個要求的話,很大機會只是原地踏步,所提出的創意很可能都不是很創新。

另外一個重要的能力是跨學科知識。單一學科的知識其實在今天已經不足夠。可能有讀者會說不少大學生都是雙主修, 有些是懂財務又懂會計,有些則是懂電子也懂軟件。但筆者所說的跨學科知識,是兩種或以上完全不相關的學科知識,例如懂財務又懂心理學,懂工程也懂哲學。

不相關的學科知識看似沒有關係,但卻會提供跳出框架的想法,例如,在工程上遇到難題,苦無對策,但如果工程師同時精通哲學,繼而在哲學家的道理中找到新想法,從而解決難題。

跨學科知識其實也是人工智能的弱項,因為要將人工智能的學習技能和已學到的知識轉移到另一個範疇是非常困難的。舉一反三會是人類的強項。

人類讀心術超越人工智能

最後一個重要的能力是讀心術。相信不少讀者,特別是男讀者,都曾經試過伴侶說「是」,其實說「不是」。在任何表情、細微動作中也不能知道對方是在講真話或是講反話。但我們很多時也能憑心感應而知道真正答案。

這個能力正正是人類溝通的一種方法,也就是筆者所說的讀心術。人類這種溝通方法的特別之處是同樣的數據會在不同時間出現不同的結果。而數據和結果卻沒有可計算的必然關係。因此也使擅長理性分析和決定的人工智能在這方面無法有好成績。

這三種能力讓下一代能夠和人工智能共存,但某程度上都只是防守性的方法。有沒有進攻的方法呢?

筆者的公司是香港極少數研究人工智能和將人工智能商業化的機構。在和同事討論這場棋賽中的人工智能時,得到了一個答案:為何研究和開發人工智能只會由少數人去做呢?如果讀者的小孩子就是研究下一代人工智能的人員的話,無論將來的世界變成怎樣,讀者的小孩子都會立於不敗之地。怎樣做?在大學時,不再只選金融法律,選讀STEM (Science, Technology, Engineering and Mathematics)的學科便可以了。

人工智能的大方向是不會逆轉的,但我們的下一代卻可以學會創新、跨學科知識和讀心術,或進一步成為人工智能的開發人員,未雨綢繆。即使人工智能真的在棋盤上用棋子排了一個「死」字,我們也可以靈活變通,就如電影「食神」經典的一幕,將那個「死」字變成一個「掂」字。